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赠相士钱子章 南宋 · 高翥
七言律诗 押词韵第八部 出处:古今图书集成
先生受命圣明朝,凤诏欣然脱锦袍。
流落子孙从有失,等闲轩冕未容招。
家贫术不因钱卖,势合平生为酒豪。
近日人间能食肉,请君著眼看班超。
按:整理自《古今图书集成》相术部
奏事录(起乾道庚寅四月丁亥,止是年七月辛丑。) 南宋 · 周必大
出处:全宋文卷五一六○、《杂著述》卷八 创作地点:浙江省杭州市
乾道庚寅,南剑守阙到,法当奏事,以四月六日丁亥挈家泛舟入浙。
丁亥,早发永和,邓庚子长秀才偕行,伴纶读书也。入城应接人事,泊舟候春亭。守倅来饯饮,乙夜散,与兄弟宿亭上。
戊子,早,三兄先归。江涨风静,俄顷至吉水,县官相候。弟侄甥与送客皆还,惟永和十七客少留,因置酒焉。晚同长道赴莫宰会。
己丑,早,放舟至白沙,挈家过罗陂,赴罗子行夫妇及其兄思齐会。萧伯和投诗及所业。南方风大作,继而甚雨。夜归宿舟中,小婢溺。
庚寅,辞罗氏会。白沙相对有石牛潭,其岸即隋以前州城,闻尚有故基及南郭之名。
辛卯,晡时,刘子澄、子和舟来,同长道、子行会饭于江阁,长道辞归。
壬辰,早发白沙,罗思齐、子行、萧秀才特起送别于三里外。晚抵新淦县,权令乐安城丞程从政说(新安人。)、丞许修职孝谟(湖州人。)、簿彭叔牙、监税黄迪功溥(提刑郭彦之孙。)、杨图南、张司理棫、董县丞世龙、(字伯亮。)新湖北提刑司干官余迪功永锡及其侄乡贡进士谊并相候。永锡盖始兴襄公之曾孙。今襄公诸孙或在曲江,或在西山,皆为农,惟居新淦者为士人。永锡以隆兴诏书求勋贤之后得官。
癸巳,早,十二弟妇之母郭氏及韩保之侍郎之孙十五郎霦来舟中,留饭。晚赴董子羽会。
甲午,早发新淦,南风浩然。午后之临江军,泊贡院。前太守施承议兴祖、通判王朝奉同老、知清江县李承议端卿、丞李从政昱、知录王从政子溥、监赡军酒库李迪功孝祥、监税刘从义宗孟及向伯海之婿来司理文渊、(蔼之子。)韩尉谐并相候。邂逅新常德倅郭仲质份,并招杨谨仲、刘子和、子澄饭。韩戴甫及十五郎送别于此。戴甫名翊胄,与竑胄、竦胄皆节之和之子。得豫章报,三月二十五日改除闽宪。
乙未,新邵倅魏大夫彦忱、张直阁永年(叔万、台卿之子。)、何秀才光颜(韩保之婿。)并相候。军学教授张迪功涛、新宜春尉彭迪功龟年、新衡阳簿陈迪功琦并惠诗。赴任子严运司会。盘园广袤数里,高下因山川,甚有野兴。
丙申,新淦巡检潘成忠岑、李深之绛并相候。赴程德远经略会于慧力寺之江月轩。
丁酉,访向伯海,遍观芗林园亭。海棠数百株在南埭,如酴醾洞,花时亦佳哉。晚赴军会。
戊戌,早解舟,未时抵丰城县,泊宝气亭。李令愿、韩丞淳、监税高炳、簿何炜、马君寿、朱秀才祺国宝、宫教陆朝奉筠并相候。
己亥,早赴清都观正法寺开启天申节。清都本甘真人战旧宅云。递中收闽宪信劄。午后胡从周参议来自隆兴。晚赴李令会于清樾堂,旧有物华亭,今存遗址。
庚子,家人赴马君寿内人饭。
辛丑,晚赴朱秀才会。
壬寅,早,暴风可畏,徙舟税亭,未后解维。邑官置酒曲江僧寺,二鼓后散。
癸卯,早,遣帅司急足周权持辞免文字之临安。行三十里遇漕司所假舟,徙焉。晡时宿小桥。
甲辰,早次隆兴府,帅吴明可、漕任希纯、鲁季钦相迓于南浦亭。夜大雷风雨,甚可骇。张彦自永和来。
乙巳,赴二漕会。
丙午,赴府会于南园。
丁未,赴黄季文参议会。
己酉,赴府会于东湖孺子亭。按洪刍《职方乘》云,湖在郡东南,周广五里,郦道元云十里一百二十步。今士大夫家多创楼阁以环之,城中奇观也。酒三行,泛舟过总持院,本唐僧子畋所造。畋精太乙术,能祈雨乞晴,今有井祈求不废。雷堂之后有澹台灭明墓。刍云《史记》虽言灭明居楚,又有渡江斩蛟之事,然豫章非真楚,尚可疑也(平江亦有澹台墓。)。院中老僧年七十,及从徐师川游,能写字鼓琴。自总持过讲武亭,复登舟劝酬。归饮南园,夜分散。
庚戌,诸公来别,遣周忠厚、张彦归庐陵,即解维。过樵舍镇,监官承节郎范渊来迎。宿昌邑山。
五月辛亥朔,风雨。姚媪忌。午后抵吴城山谒庙,少休看经阁,方知东坡所留石砮尚在,取而观之。近岁过客又舍一矢,形稍大而色青,不若旧物之古也。庙侧有圣池,池中有小石浮水面。祝史云买扑三年为界,每年四百千省,纳隆兴公库。晋江朱丞彭年送别于此。
壬子,早阴霾,风逆。行二十馀里而晴,风色亦顺,扬帆颇驶。未后抵南康军,太守钱奉直端立(愐之子。)、佥判王朝散崧、(潍州人。)星子钟令并相候。
癸丑,早,肩舆过简寂观。门外许坚石初为沙石所堙,前岁大水复出。与观主欧阳齐年对泉石小酌,食甜苦笋,名不虚得。齐年求诗,为赋一篇云:「疏食山间茶亦甘,况逢苦笋十分甜。君看齿颊留馀味,端为森森正且严」。饭罢,道入栖真观,即梁昭明书堂,前欲游而未至者,荒芜殊甚。次至开先,主僧虚席,殊不成丛林,而飞桥已为大水所冲。少憩方丈,首坐川僧文逸粗可语。同访招隐泉,有亭覆之矣。日斜归。
甲寅,赴军会。坐五老亭甚久,而晴岚晻暧,殊不满人意。晚,土人及永和王忠各以两舟竞渡。
乙卯,凌晨冒大雨陆行四十馀里,至延真昭德观(知观陈拱微。)。与江州乐顺之教授相会,饮菖蒲酒五行,同登阁而别。由间道渡溪入净慧院(主僧净一。)。此两处皆前岁所未至者。未后出山,泥涂殊险,微以劳勚。晚投宿寻真观,与道士汤善翔小酌云锦阁。步行近一里至灵泽庙,望咏真湫。
丙辰,晴。早过白鹤栖贤寺,寺愈萧索,主僧数易故也。独登五老亭,坐玉渊,及三峡桥而行约十里,饭罗汉院。院不经兵火,而住持不得人,日就摧毁。近者长老方葺僧堂,又引去。今藏殿、法堂、童行堂之属气象犹壮伟。未时还军,别太守而下,欲解缆,南风太高,遂止。
丁巳,拂旦离南康。风顺而高,舟过大孤,轩簸可畏。午后次湖口县,略舣岸即行。日正午泊交石峡,舟人欲止,姑听之。晚有暴风雨。
戊午,早以风逆,巳时方解舟过马当,泊波斯夹,约行百馀里。
己未,风正,扬帆而下。午后以雁汊风猛而横泊对岸港中,移时复行三十馀里,泊怀家渡。是日约行二百馀里。
庚申,北风大作。晡后稍息,移舟十馀里,泊长风沙,距舒州一百三十里云。
辛酉,早,北风未止,行四十里至大云仓。移时浪稍平,又行四十里,至蒋家汊遂止。夜月佳甚,风稍定。
壬戌,早复有北风,抛过南岸,而浪稍平,遂行四十里至池口市盐酪。复行八十里,未后至大通镇,云气稍变,舟人遂止。池卒李臻参,肩舆游九华者,劳以尊酒。思丁亥之游,今复遥望山色,眷眷不已。五更后大风自西来,继以大雷雨,舟摇荡不可止,川船相去才数丈沈焉。予舟本泊于彼,临夜稍徙,仅免于难。
癸亥,早南风,挂帆行近四十里,片云忽在头上,转为北风。两舟相望,篙师皆失色无措,急令转舵就帆,逆行十馀里入铜陵夹方定。午时至铜陵县,泊绣衣亭下。游天王禅寺,今名护法,残僧败屋,不类丛林。《山谷集》有《铜官僧舍得尚书郎赵宗闵墨竹一枝笔势妙天下为作小诗二首》:「省郎潦倒今何处,败壁风生霜竹枝。满世阎刘专翰墨,谁为真赏拂蛛丝」?「独来野寺无人识,故作寒崖雪压枝。想得平生藏妙手,只今犹在鬓如丝」。诗与竹皆不复存。寺后山上有富览亭,望江流凡三夹,对岸即濡须也。五里有宝云寺,李白祠堂在焉。十里有铜坑。知县右承务郎阎晟相候,德夫郎中之子也。邑在乱山中,殊陋。
甲子,北风复作。夜来月色如昼,波伏不兴,今乃阻滞如此。阎宰送别于石龙矶。矶下有洞,虽为三门,而浅局无足观。稍前,江边有马碯石。行三十里入丁家夹,过板子矶。晚抵繁昌县,泊于对岸。是日约行百里,溯流之帆相属,既泊而风辄定。
乙丑,早,风复作。行夹中约四十里,近月子港而止,过此复出大江故也。
丙寅,风定。鸡再鸣,乘月解维,过三山矶,入青灯夹,望鲁江口,遂入芜湖,泊吴波亭下,日向巳矣。知县吕通直昭问(忠穆公孙。)、丞韩承务琳、主簿徐迪功士龙(宣州人。)、尉王迪功椿(严州人。)并相候。
丁卯,雨。略至吉祥寺,长老师勤庸人。王尉云芜湖绝无士人,秋试不满百,未有登科者,近世两人发解,又寄产云。夜大风。
戊辰,风雨稍止。晨发芜湖,过褐山矶,又遇和州裕溪河截税之舟,纷纭愈甚,至投瓦石,久之方去。未时次太平州。太守周元特、倅叶朝请棼、添倅钱宗丞佃、教授吴文林博古、添差教授杨文林恂、判官赵文林子、推官赵从事不役、知录赵修职彦灿、司理虞迪功份、司户林迪功显、司法王从政豫、当涂宰王通直、权主簿林迪功浩、尉赵修职彦麒、路分都监宋大夫实、添差路分孙大夫谅及其子閤门祗候显祖、同年丁忧赵司法彦萃并相候。
己巳,赴州会。风雨不已,天气如暮秋。借郡舟易豫章者。
庚午,新徽州通判刘大夫授之、盛秀才旦相候,再赴州饭。初约会于凌歊,风雨而止。饭罢独往,比旧加葺,塔之后又创怀古堂,恨烟雨不见历阳。略至广福寺,长老惠明。
辛未,早诣天庆观万寿寺满散天申节,次赴锡宴,日欲晡毕。晚,元特讲通家之礼,二鼓后归。是日虽时有微雨,而其晴可以讫事。
壬申,早,雨,俄晴。舟行小河甚驶,至采石镇,以云气駮杂少留。已而复行,泊慈湖夹,方午未间也,东坡有《阻风》五绝句即此。
癸酉,早行,饭后入鹅港,午时泊新河口。
甲戌,风色不可行。黄圯老运使自城中来。史志道侍郎以发运使过九江,伺其出城,以小舟谒之。
乙亥,赴圯老会于清凉寺。寺有德庆堂,李主所书。闻左仆射陈俊卿以大观文知福州。
丙子,早乘便风出新河。午时过长芦寺,江水涨溢,去寺才十馀步,不暇游也。日欲晡次真州,太守王朝请察相候。
丁丑,早欲行,会大雨不敢解维,赴王守饭于山堂之澄澜阁。同报恩长老妙湍登塔两级,望金山及扬州大明寺塔,遂同过漕司东园,即六一先生为发运副使许元作记者。去岁,淮南运判吕正己即旧址新之,所谓拂云之亭、澄虚之阁、画舫之舟、清宴之堂,皆具焉。添差提刑司干官张从政驹、教授郑从事汝谐相候。张干,毗陵宜兴人,藏古石刻颇富,有泰山秦碑奇甚。表弟章济之运干适过滁阳,见其病子元祚。
戊寅,早,解维,巳时至镇江府。太守蔡子平直阁、通判章朝请汶、陶朝奉之真、总兵史承奉弥正相候。晚,乘潮方能入闸,未至第三闸,遇浅而止。
己卯,早,入第三闸,而连夕大雨,水涨,里闸不开,遂止焉。都统制成太尉闵相候。是日夏至,雨尤甚。
闰五月庚辰朔,早,至丹阳馆,使客之馆也。赴蔡守素饭于普照寺,长老慧照,兴化人。雨稍止,携邓子长及纶上甘露寺,不到已十八年。镇江因北固山以为城,而寺在山上,东坡诗云「古郡山为城,层梯转朱栏」,尽之矣。观狠石、铁镬字、李卫公像、舍利塔。所谓陆探微师子,惟有近岁画本,馀皆亡矣。旧多景楼,乃行者堂。去年太守陈天麟侍郎别卜地起楼,甚雄壮,同长老化昭饭焉。金、焦二山在左右,而面对瓜州,似胜旧基也。
辛巳,早,同邓子长冒大风雨登浮玉亭。亭在江边独山上。或谓此即浮玉山,故创亭焉。傍有小石山、蒜山。又其傍有土山,号坚土山,土纹皆坚故也。登舟,风益大,冲浪至金山龙游寺。长老宝印,川人,有众二百,栋宇鼎新。寺绕山临水为屋,故谚云「金山屋里山,焦山山里屋」,盖实录也。山门借石牌山为案,乃江中三石峰耳。其外小山稍有树木而鸟雀不栖者,世传为郭璞墓。或谓石牌山正为浮玉,水涨不能没,唐人于此铸镜,南岸创亭者非也。别有鹘山,以鹘栖得名。寺有雄跨堂,颇雄伟,洪景伯书颜。观音殿下临龙渊。长老云顷年军士习水战,尝坠石测之,深三十二丈,而扬子江心深有七十馀丈云。会饭于方丈,白丝糕、黑盐豉、糖豆粥,三者山中之精馔也。登妙高台烹茶,壁间有坡公画像。初,公族侄成都中和院僧表祥画公像求赞,公题云:「目若新生之犊,心如不系之舟。要问平生功业,黄州、惠州、崖州」。集中不载,蜀人传之,今见于此。茶罢,上绝顶观坡及晁无咎题字,转至头陀岩。头陀姓裴,唐贞元中获金于山而得名者,闻此岩旧乃蛟窟也。中𤃩泉在水陆堂中,陆羽品江心之水此与同味,酌之。闻京口城中井水皆咸浊,甘泉仅一二云。日午,观僧斋毕,过歙州门,僧榻皆逼江,夏潦方至,凭栏眩骇。大抵寺之轩窗无不临水,而此尤可畏。戏投饼饵,龟鼋毕集。初欲自此下焦山,而风雨殊未止,复冲巨浪还西津,亦危道也。谒下元水府庙而归。
壬午,招进士张大亨为咸媪案脉。黄州守杨直阁由义及府学教授熊克并相候。午时开闸,晡后方抵丹阳馆。
癸未,早,别诸公,道过总领所,登供军堂、得江楼、苑信亭,皆洪景伯所葺也。闻府治连沧楼甚佳,恨不一至。京口多以山为城,即城为登览之所。如多景、得江、连沧之类,虽曰楼,实台耳。归而解舟,河道隘塞,行甚缓,送客相见于门。巳未后,晚行三铺,共二十七里宿焉。雨不止。
甲申,早,大雨。舟行,隔堤望练湖,记云方四十里。自离镇江皆溯流,又南风打头,牵挽者泥淖没骭。未后次丹阳县(古曲阿也。),令陈从政玠、丞沈从事宗契、尉汪迪功并相候于北使之馆。陈德自昆山来。天色稍霁,顺流行三铺,宿栅口。
乙酉,晴。早过吕城闸,至奔牛镇,水泛闸不开。监镇沈修职元携数十夫自支港荡舟曲折而过。晚次常州,太守李元佐大夫、通判张仲固、一监丞并相候。
丙戌,赴州会,宾客往复不能记。换舟,遣尝所假者。
丁亥,早赴李守素饭于感□寺。未后解维,抵暮仅行十三里,宿小井。
戊子,南风益高,牵挽费力,黄昏方次无锡县。宰吴奉议沣、丞赵宣义善仁相候。
己丑,早谒蒋丞相、方务德侍郎、张茂材松运使,适相值戴子善秘书、子微台法忧居,并访之。午间携家游惠山。住持法皞年七十八矣,同上南北阁,酌陆子泉、冰泉、龙渊泉,凭水陆池槛观鼋戏而归。赴蒋丞相会。
庚寅,早,方务德、张茂材约喻子才避暑惠山,留连至夜,凡七饮茶,归邑即行。仲贤自昆山来迓。
辛卯,未后至平江,知府汪圣锡、提举常平芮国瑞相候于姑苏馆。
壬辰,至从母宅,赴府会于齐云楼池光亭。晚招仲贤、子长置酒姑苏台,劝酬□百花洲。暴风雨。
癸巳,同家人赴从母会,留连竟日。仲贤先还昆山。
甲午,早赴芮国瑞会。夜携家赏月姑苏台。
乙未,王仲谟兄弟及数亲旧皆自昆山来。
丙申,早就百花洲具饭待昆山诸亲。王节使权相候。晚解维,抵门而止。
丁酉,早出盘门,如昆山县,以塘路桥低转湖泺(土人谓之皇天荡。),正值东南风打头,撑驾甚劳,晡时方抵下苧渎,距府城才十二里。逼暮,仲宁自县来小酌。
戊戌,终日逆风,牵挽进寸退尺,一更后方抵昆山栅外。知县宣教郎刘𤪠、监税武功孙大夫德相候。
己亥,舟转而南,越两时方抵妻家。王德温兄弟、李四九将仕、五十将仕、张察判棠、郑提干莘、陈教授九思、司户九德、钱唐孙宰听、瑞昌钱簿永弼、郁子文并相候。夜饮,四鼓散,浴而后寝。
庚子,郑通判复、总干晋表、主簿宗仁、郁九一解元并王点县仰、边三一解元并相候。
辛丑,吴县丁丞三畏以檄视涝回,云昆山管内计田二百四十馀万亩。
壬寅,早,就东寺具饭待赵常熟及丁丞。寺今为安穆皇后功德院,赐额曰荐严资福。长老普璇,淳实人也。新萧山尉杨迪功松及其婿新长兴尉陈迪功茂英相候。
癸卯,相士三衢徐璿来。
甲辰,早,赴仲谟会,前吉水庄丞相候。
乙巳,早,祭外舅茔。午后留李良佐酌平江柯山泉。前吉安丞郑宣义颐、新淮西运干陈承事临、国学进士陆日新并相候。
戊申,新湖州梅溪监镇钱迪功郎永存相候。晚赴仲显会。
六月庚戌朔,添监赵承节伯祉相候。赴观音庵寂照大师若钦饭。乘雨凉过山寺报谒,访老僧法回,步至塔院,山之绝顶也,凉甚。
辛亥,早,赴仲吉会。初泊舟外姑宅前,而东西照不可过,惟磬折可避,复为桥碍,乃移舟南问津。晚宿西栅。
壬子,早,随潮行舟,午时泊岸,距旧处才十馀步,阻于一桥,为此迂枉。
癸丑,国学吴仁杰字斗南,携所解《古周易》及启事相候。
甲寅,新临江通判赵宣教不比相候。
辛酉,货齿药人夏彦兴参颇能弈,令与仲显对,盛暑永日,无以度故也。
壬戌,招沈宽登仕案脉,累日苦脾疾,心气极不能支。
癸亥,体中小快。暑甚,夜月却清明,留仲谟兄弟露坐小酌。
甲子,筮《易》,遇《屯》之《益》,留李良佐小酌。
乙丑,晚以小舟入城。
丙寅,辰后入娄门,至从母宅。
丁卯,饭罢谒汪守,馆于瞻仪堂。
戊辰,圣锡云:「幼年初读《陈无己集》,有《代人乞郡劄子》,一见便疑为代傅尧俞作,后阅傅集果然,乃知宿世读书之说可信」。圣锡疑无己后身也。
己巳,久不收永和书,甚悬情。今日连得闰月十二日以前三书,知十三弟得子,不胜其喜。小汪云有书号《类文》,隋时集两汉以来古文,多今时所无,如曹植文尤众,植集中未尝载。
庚午,早赴芮国瑞提举会。谒李直阁简能,旧提刑也。是日范至能借大资政、醴泉使、侍读使大金,求陵寝及正受书仪,过此,晚谒姑苏馆。副使康湑。
辛未,五更别汪圣锡、芮国瑞,再过从母宅。终日雨凉,翁子功监丞相候,赴江西帅幕过此也。
壬申,复热。晡时辎重自昆山来,别从母、茂之,出娄门,登府中所借舟,为奏事之行。晚次吴江县。
癸酉,早,步过长桥,入臞庵。主人知县君份及其子皆死,惟二孙在,榜苏养直诗于宜芳亭。是日大暑,或行或止,惟舟人是听。
甲戌,早次秀州,泊驿亭。方务德侍郎、权州赵直阁师夔(秀王之孙。)、通判朱通直自求(侍郎巽之后,康叔之曾孙。)、判官郑从事伯英、司理邵修职輶(至卿之子。)并相候。入城报谒,憩精严寺。晚赴务德会,荐术士刘演谈命,旧号江西牧童,今曰睡觉生。二更解舟。
乙亥,递中收王致君正言书,转致四明六十九姑书。姑盖族叔祖忱之女,己丑生,嫁黄氏,丁亥秋丧夫,生四子:长小二郎(直躬伯隐,甲辰生。),次小四郎(直履,癸丑生。),次十一郎(直见,己未生。),次十四郎(直异,乙丑生。)。三女:大姐归吴氏(年四十六,乙巳生。),二姐归王敦礼(年四十二,己酉生。),三姐归吴氏(丙戌年死。)。今居奉化县黄郎中宅。晚过崇德县,令吴从事道夫相候,即行。
丙子,早抵长安闸,终日伺候启闭,逼暮始能过。大暑不可堪,夜气稍凉,连夕进棹。
丁丑,早,祗受告命,寻抵临安闸。饭后入北关门,权寓普惠院(俗呼北寺。)。庚辰春到关亦馆此,主僧善伦,相别十馀年矣。
戊寅,芮国器司业、邵伯恭博士款话终日。晚,鲁彦质来谈命,郑人也,自称将仕郎鲁诚修,饮之。
七月己卯朔,李仁甫焘秘监、范至先工部相过。仁甫新除湖北漕。
庚辰,同年刘文潜焞著作相过,刘军资恪继之。胡邦衡侍郎携具来。晚借李德章翚知县修文巷小宅徙居,以北寺太僻远也。设榻小楼,略无蚊蚋,殊觉安寝。客云,昨日进呈予到国门状,上再三称能文。
辛巳,芮国器及沈持要检正携具来。
壬午,汪仲嘉大猷、王宣子二侍郎、张钦夫吏部、郑少嘉礼部并相候。表弟三十七监庙泽、四一县尉湖同自上饶来,留款。
甲申,黄通老尚书、尤袤延之宗丞、刘仲卿及其二子并相候。延之云,两月来自釐务官而上外补贬逐死亡者仅四十人,亦气数使然。留吕伯恭、王得卿饭。李德章送白酒甚奇,饮鲁彦质。
戊子,留表兄郭元嘉之子谟及王得卿饭。许季立调汀州判官,访别。
己丑,朱老娘来,年八十三,甚健。
辛卯,连日肠疾为祟。初闻车驾来日孟享景灵,既而值雨展日,閤门忽报来早引对,病中甚以为忧。
壬辰,平明入和宁门,对于后殿。次堂参,次过六部遍谒长贰郎官,次至虞相、梁参府。晚赴张钦夫、吕伯恭会,同坐新秀州守曾原伯逢。
癸巳,劬劳之日,胡邦衡惠诗。食素,终日讲人事。
甲午,早台参,次谒四台官,次别二府。竟日奔走泥涂中,暮归寓馆应酬书尺,劳倦不可言,幸肠疾少损。
乙未,早,台辞毕,即出涌金门。芮国器、沈持要、范至能先置饯于柳洲,李秀叔彦颖吏部继至。俄报有奉常兼西掖之除,既而乃少蓬、翰苑也。闻执政进至乞留,上曰:「甚好,但恐立异耳」。初拟少蓬,他日兼掌制,上曰:「便令兼内制可也」。秋暑酷甚,有醴酒,夜置舟泛湖赏月,二鼓后归。
丙申,早受省劄,即上辞免状,又受磨勘朝散郎告。
戊戌,车驾诣景灵宫。馆中同官相过:秘书丞李处全粹伯、郎陈骙叔进、张渊叔潜佐、刘焞文潜、林光朝谦之、校书郎杨兴宗似之、萧国梁挺之、赵汝愚子直、正字丁时发子章、冯田宗义。
己亥,宰执分诣。
庚子,受辞免不允劄子。
辛丑,早入秘书省供职。前月秘阁檐忽摧,少监李仁甫云:「昔御史门台坏而司马光去,今秘阁摧,某其去乎」!已而果除直显谟阁、湖北运副。临安修葺凡用八千缗,昨日方讫工而予今日上,初不知也。
代钱塘宰莫子章贺皇太子生辰 南宋 · 杨万里
五言排律 押真韵 创作地点:浙江省杭州市
寒外乾坤净,霜前殿阁新。
如何震一索,顿有月重轮。
甲观堂初画,青宫榜更银。
三天同日晓,一气八荒春。
东序翻周学,南阳摘汉亲。
承祧英类祖,问寝孝通神。
帝子临京邑,藩寮著野人。
天将重九节,瑞应诞弥辰。
萸菊双为寿,山河总效珍。
前星环紫极,长照漆园椿。
淳熙荐士录 南宋 · 杨万里
出处:全宋文卷五三四八、《诚斋集》卷一一三 创作地点:浙江省杭州市
朱熹/学传二程,才雄一世。虽赋性近于狷介,临事过于果锐,若处以儒学之官,涵养成就,必为异才。
袁枢/议论坚正,风节峻整。今知处州。
石起宗/立朝敢言,作郡有惠。
祝櫰/奇伟之节,恬退之心,士论所称。久置闲散。
郑侨/立朝甚劲正,持节有风采。
林枅/外温中厉,遇事敢为。
蔡戡/器度凝重,学问该洽。
马大同/文学政事,士林之英。至于持节,风采甚厉,官吏皆肃。
巩湘/今之儒先,世之吏师。
京镗/性资静悫,文辞工致。
王回/俊辩而文,敏手而裕。
刘尧夫/尝冠释褐,立朝敢言。
萧德藻/文学甚古,气节甚高。其志常欲有为,其进未尝苟合。老而不遇,士者屈之。今为湖北参议官。
章颖/早冠多士,其学益进。立朝鲠挺,公论推表。
霍篪/儒而知兵,长于论事。至于两淮利害,尤其所谙。
周必正/工于古文,敏于吏事。临疑应变,好谋而成。
张贵谟/上庠名士,有才有谋,可应时须。
刘清之/得名儒朱熹之学,传乃祖原甫之业。
汤邦彦/学邃于《易》,得先天之数;才济于用,有经世之心。
王公衮/儒者能断,吏事敢为。剸繁摧奸,尤其所长。
莫漳/长于史学,达于吏治。
张默/魏公之侄,能传胡文定《春秋》之学。所至作吏,皆有能声。
孙逢吉/学邃文工,吏用明敏。沈介德和、黄钧仲秉以国士待之。梁榜,升朝,前知袁州萍乡县。
吴镒/早以文词,受知名胜,如张安国、沈德和、黄仲秉皆以国士待之。京官,今知郴州郴县。
王谦/风力振耸,勇于摧奸。立朝蹇蹇,士论归重。
谭惟寅/文辞甚古,志操甚坚。尝除太学博士,今知郴州。
但中庸/有学有文,操守坚正。持节布宪,风采甚厉。
韩璧/直谅修洁,人称其贤。
李诵/恬退难进,廉吏之表。升朝,今为江州德安知县。
余绍祖/德胜于才,廉而有惠。新江陵府通判。
叶元潾/和而有立,早有奇节。故相叶颙子昂之侄,今为江西提举司干官,待次。
廖德明/所学甚正,遇事能断。选人,前韶州教授。
赵充夫/廉明彊济,治行甚高。升朝,今知临江军新喻县。
左昌时/吏能精密,所至有声。新知真州。
胡思成/和粹而贤,敏达于政。尝知安丰军。
赵像之/能文练事,淡如寒畯。今为随州通判。
孙逢辰/儒术饰吏,廉操瘉人。
刘德秀/议论古今,切于世用。郑榜,京官,今知湘潭县。
施渊然/工于古文,恬于仕进。前任监和剂局,今任祠禄,升朝。
祝禹圭/气节正方,议论鲠挺。
张泌/器宇粹和,文辞工致。与其弟涛俱有令名,前辈称「吴中二陆」。
李大性/四六诗句,甚有律令。
李大异/尝冠别头,仕优进学。作文下语,准柳仪曹。
李大理/学问殚洽,吏事通明。
曾三复/以文策第,以廉禔身。作邑有声,尽罢横歛。梁榜。
曾三聘/刻意文词,雅善论事。萧榜,选人,前西外宗学教授。
徐彻/诗句明爽,笺奏典重。作邑爱民,办而不扰。郑榜,升朝,今知临江军清江县。
赵彦恂/吏能精敏,不择剧易。戊辰王榜,前知衡州,今任宫观。
王澬/治郡有闻,惠而能办。前知吉州,正当茶寇之锋,修城治兵,寇不敢近。今任宫观。
虞公亮/力学有文,子弟之秀。雍公之子,尚淹下僚。
陈谦/学问深醇,文辞雄俊。声冠两学,陆沉下僚。
李沐/大臣之子,而绰有寒畯之操;甲科之隽,而益厉文辞之工。
李耆俊/其进虽非科级,其文尤工四六。今知柳州。
严昌裔/学甚正,守甚坚。盖尝师张魏公而友钦夫。
陈字/事母至孝,作郡甚办。临事应变,事集而民不扰。
卢宜之/作文有古人关键,日进未已。至于吏能,乃其馀事。
苏渭/通敏吏事,最善四六。任子之流,所不易得。
郑郧/持身甚廉,爱民甚力。尝知南雄州保昌县,殊有治行。太守虐政,一切反之,民情翕然,至今去思。
赵善佐/为政和而有威,治赋缓而自办。章贡吏民,无不安之。
胡澥/名臣之子,修洁博习。州里有闻,能世其家。今为抚州宜黄丞,其父字邦衡云。
凡六十人。
先公行状(上) 宋 · 胡寅
出处:全宋文卷四一八六、《斐然集》卷二五
宝文阁直学士、左朝请郎致仕、南阳县开国男、食邑三百户、赐紫金鱼袋、赠左太中大夫、谥文定胡公行状:本贯建州崇安县开耀乡籍溪里。曾祖容,故不仕;祖罕,故不仕。父渊,故任宣义郎致仕、赠中大夫。母吴氏,故永寿县君、赠令人。公讳安国,字康侯。五世祖号主簿公,五代中至建州之鹅子峰下钓鱼自晦,人莫知其所从来。后世相传云,本江南人也。父中大始读书为进士业,时同县有仙洲翁吴先生以六经教授,中大往从之。翁阅其所写《论语》、《尚书》终帙如一,无差舛,即妻以女,是为公母令人。公初能言,令人试教以训童蒙韵语数十字,两过能记,大母余氏抚之曰:「儿必大吾门」。七岁为小诗,有「自任以文章道德」之句。令人俾就外家学,岁时得一归,留不过信宿。日记数千言,不复忘。年十有五游学信州。一日有为马戏于学前者,诸生百许人皆不告而出。教授歙人胡公行两庑间,闻诵书声,问为谁,得公姓名,延之堂上,询所习业与所以不出。咨嗟叹赏,出纸笔佳砚为赠,益勉之曰:「当为大器」。越两年与计偕,既而报闻,遂入太学,修懋德业,不舍昼夜。是时元祐盛际,师儒多贤彦,公所从游者伊川程先生之友朱长文及颍川靳裁之。裁之才识高迈,最奇重公,与论经史大义。一日博士令诸职长呈其文,将考优劣而去留之,皆争先自送。公缴还差帖,愿列诸生,自祭酒以下相与称叹曰:「是真可为诸生表率者矣」。凡三试于礼部,年二十有四中绍圣四年进士第。初,殿试考官定公策为第一,将唱名,宰执以无诋元祐语,遂以何昌言为首选,方天若次之,又欲以宰相章惇子次天若。时策问大要,崇复熙丰,公推明《大学》格物致知,正心诚意,修身齐家,治国平天下,以渐复三代为对。哲宗皇帝命左右再读之,谛听逾时,称善者数四,亲擢公为第三。胪传至陛前,俄有圣语宣问:「师何人」?公对曰:「久处太学」。在廷者皆以为名对。授常州军事判官,改授江陵府观察推官,未赴。如荆门纳室,道出江陵,帅臣监司一见,合章奏乞除府学教授,报可。会学校颓废,职事者十馀人以廪米为家,欺公年尚少,捍格顽冒,公再三镌谕不悛。乃按其蠹弊事,尽屏之,于是远近父兄喜,遣子弟来。公正身律物,非休沐不出,凡所训说,务明忠孝大端,不贵文艺。缮修宇舍,绳度整立。任满,除太学录,谢绝请求,无所假借。蜀人刘观、越人石公揆轻俊有名,试选屡居上游。观代笔事觉,公揆薄游成讼,人多为之游说,公曰:「录以行规矩为职,规矩不行,奚以录为?且二人如此,非佳士也」。竟致之罚。未几迁博士,足不蹑权门,期年用法改京秩。至政事堂,请外任。蔡京色变,密使张康国欲荐以馆职,不愿就。会新学法,博士例除诸道提举官,拟公河北路,公辞以南人不便于奉亲,执政曰:「禄厚莫如朔部者」。公终辞,遂除湖北路。陛对奏曰:「学校所以养育人才,非治之也。今法令具矣,当使学者于规矩之外有所耻而不为。谨按圣门设科,成周贡士,皆以德行为先,文艺为下,臣当以此仰奉明诏」。徽宗皇帝首肯之,实崇宁四年也。到官,改使湖南。是时蔡京所行事既不善,而官吏奉承过当,愈为民害,学校其一也。公撙节行之,禁其太甚,士子恃法自肆者必惩之,常曰:「韩魏公最善行新法者也,所至访人材,询利病,礼贤士,慎刺举」。五年三月,例罢学事司,除通判成德军。八月所罢司官,仍旧。时令人多病,厌道途之劳,留居荆门。公以便养有请,再章上,未报。会诏诸道学事官举遗逸,公得永州布衣邓璋、王绘应诏。绘已老,不愿行,公请命以一官,风劝学者。零陵县主簿李良辅方以赃被劾,乃逃窜诉于朝,称二人者党人范纯仁客,而邹浩所请托也。蔡京特改良辅官,与在京差遣,命湖南宪司置狱推治,人皆为公胆落。帅臣曾孝广来唁,公退,语人曰:「胡康侯当患难凝然不动,贤于人远矣」。用例册致馈,公不受。曾复书曰「前此无不受者,当明载于籍,以彰清德」云。蔡京以狱不成,罢宪使陈义夫,命移北路,迄无请托状,直除公名勒停,而曾及永守乐昭厚别教官,皆坐黜。五人者非特无怨,而问劳不绝。公问舍求田于漳水之滨,治农桑,甘淡薄,服勤左右,婉然愉色。得间则专意经史及百家之文,家人忘其贫,而亲心适焉。大观四年,良辅以他罪抵法,台臣毛注乃辨明前事,有旨复公官,改正元断。政和元年,张商英相,除公提举成都府路学事。公以亲年寖高,旁无佽助,叱驭溯峡,皆所甚难,即乞侍养曰:「臣而留令,无所逃诛。子若委亲,亦将安用」?得请,满二年未朝参,丁令人忧。公侍令人疾,食不尽器,衣不解带。居丧哀毁,营奉窀穸,冒犯霜露,一事一物,必躬必亲。荆楚风俗素陋,州里见公自致者如此,然后知以慎终送死为重。公粝食逾年,不能胜衣。中大勉之力,乃少进滋味,以慰中大之意。服除,政和八年矣。余深相,荐名士十人,九人者已迁拜。公赴召,至京师卧疾,知旧交来劝勉,或称庙堂威怒以胁之,公孙言而已,所访问惟医药。居百馀日,逡巡谒告而归。宣和元年,除提举江南东路学事,复召对,未受命,中大捐馆。初,中大常欲公及时报国荣家,而令人又欲公保身崇德。公承志以道,既不拂中大之严训且不失令人之素心。及公赴阙,辞,未获命也,中大手书促之归,无复曩时督责矣。中大感疾且一年,公奉事节适如一日,凡服饵禁戒,中大必听。既免丧,谓子弟曰:「吾奋迹寒乡,为亲而仕。今虽有禄万钟,将何所施」?遂致其事,筑室茔山旁,分置图籍,瞻省丘坟,翻阅古今。慕陶靖节为人,诵「心远」之章,望云倚杖,临水观鱼,淡然无外营,将终身焉。宣和末,侍臣李弥大、吴敏、谭世绩合章荐公经学可用,齿发未衰,特落致仕,除尚书屯田员外郎,公辞不起。靖康元年二月,除太常少卿,公辞。再除起居郎,又辞。时女真乘虚直捣京师,为城下之盟。公移书大谏杨公时曰:「按《春秋》书『齐人来归郓欢龟阴之田』,是田本鲁田也。始失不书者,不能保其土地人民,为不君讳也。太原兵劲天下,艺祖、太宗自将再驾,而后入于版图。河间、中山,北方重镇,犹郑有虎牢,虞虢有夏阳,秦之潼关,蜀之剑阁,吴之西陵也。今闻割以遗敌,不亦辱乎?按《春秋》齐侯侵蔡伐楚,楚使请盟,美而书来者,荆楚暴横,凭陵中国,郑在畿内,数见侵暴,齐侯伐而服之,则自此帖然矣。此门庭之寇,所当惩创不可已焉者也。远方犯阙,释而不击,反与之和,戾于圣人之训,不已大乎?按《春秋》鞍之战,齐师败绩,遣国佐致赂请盟,晋郤克欲以萧同叔子为质,而使齐之封内尽东其亩,国佐震怒,请收合馀烬,背城借一。郤克惧,反与之盟,而不敢复也。故圣人特书曰『及国佐盟』,以明国佐一怒,折伏郤克。示天下后世忠臣义士,以克敌制胜在于曲直,不以强弱分胜负也。金人陵辱朝廷,人心同疾,非止郤克之于齐,四镇三关,倘皆割弃,岂特尽东其亩而已乎?而城下结盟,亲王出质,不竞甚矣。按《春秋》徐子章羽断其发,携其夫人以逆吴子,圣人特削其爵而书其名者,罪其不自强,无兴复之志也。敌欲地则割要害而与之地,欲人则饰子女而与之人,欲金帛则倾府库而与之金帛,欲亲王贵戚则抑慈割爱而与之亲王贵戚。假如敌请六飞会于辽水之上,不往则恐违其约,欲行则惧或见欺,又将何处乎?按《春秋》于宝玉大弓,失之书、得之书者,重传器,戒不恭也。强敌猝至,上下无备,取金帛于盗臣之家,以纾急缓攻,则亦可矣。似闻宗庙供器输于敌庭,果有之乎?于宝玉大弓,孰轻孰重?于圣人失则书得则书之意,又如何也?按《春秋》,灭梁者秦也,圣人不书,秦灭而书梁亡者,不能守在四邻而沟公宫,亡其自致也。今勤王大众不以击敌而以治城池,金帛用物不以募战士而以赂敌国,堂堂大宋,万里幅陨,奚至陵藉如此其甚哉!主上初政,老儒在朝,四方徯观?安危所系,而外侮侵陵,国势衰削,岂其既往言之不及乎?必有应之于后者矣」。人以是知公通于《春秋》,虽畎亩坚卧,固非素隐忘世者也。朝廷促旨沓降,公幡然有复仕意。六月至京师,以疾在告。一日亭午,孝慈皇帝急召,坐后殿,玉色虚伫,劳问甚渥。公奏曰:「明君以务学为急,圣学以正心为要。心者,事物之宗。正心者,揆事宰物之权也。自王迹既熄,微旨载于《易》、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春秋》,时君虽或诵说,而得其传者寡矣。窃意陛下在昔潜德东宫,其于经籍所载帝王制世御俗之大略,必有所避而不欲问,官属之司劝讲者,必有所隐而未及陈。今正位宸极,代天理物,则于古训不可不考。若夫分章析句,牵制文义,无益心术者,非帝王之学也。愿慎择名儒明于治国平天下之本者,虚怀访问,以深发独智,则天下之幸。臣又闻为天下国家者,必有一定不可易之计谋。议既定,君臣固守,虽浮言异说,沮毁动摇,而初计不移,故有志必成,治功可立。陛下南面朝天下越半年矣,而绩效未见,纪纲尚紊,风俗益衰,施置乖方,举动烦扰,大臣争竞而朋党之患萌,百执窥观而浸润之奸作,用人失当,而名器愈轻,出令数更,而士民不信。若不扫除旧迹,乘势更张,窃恐奸雄不忌,敌人肆行,大势一倾,不可复正。上世帝王询事考言,以图成绩。愿咨访大臣,何以修政事、禦外侮,令各展尽底蕴,画一进呈,宣示台谏。如有不合者,使随事疏驳。若大臣议诎,则参用台谏之言。若疏駮不当,则专守大臣之策。仍集百执议于朝堂,众谋佥同,然后断自宸衷,颁之中外,以次施行。敢有动摇,必罚无赦。庶几新政有经,民听不惑,可冀中兴之效」。渊圣颔之良久,问曰:「卿学何所师承」?对曰:「孤陋寡闻,莫逃明鉴」。渊圣曰:「比留词掖一员相待,已令召卿试矣」。公对曰:「臣壮年守官湖湘,得足疾,颓心荣进,亦已乞身。今日扶惫趋阙者,贪慕圣德,愿瞻天表,一伸其志而已。于侍立之职,且不敢当,况敢闻异恩」?语未毕,日昃暑甚,龙衮汗洽,公遂退而具奏。盖自七月七日亲奉玉音,被受堂劄,四上辞免,渊圣数予宽告。时门下侍郎耿南仲倚攀附之旧,凡于己不同者即指为朋党,见公论奏,愠曰:「中兴如此,而以为绩效未见,是谤圣德也」。乃言:「胡某意窥经筵,不宜召试」。渊圣不答。及公屡辞,南仲又曰:「胡某不臣」。渊圣问其迹,南仲曰:「往者不事上皇,今又不事陛下」。渊圣曰:「渠为疾而辞耳,非有向背也」。遇臣僚登对者,往往问其识胡某否。中丞许翰对曰:「臣虽未识,然闻其名久矣。自蔡京得政,士大夫无不入其笼络,超然远迹,不为所污,如胡某者有几」?渊圣嗟异,遣中书舍人晁说之至公所居,具宣德意,令勉受命,且曰:「他日必欲去,即不强留」。时已九月初矣。公既趋试,复上章乞外。有旨除中书舍人,赐三品服。南仲讽司谏李擢、侍御史胡舜陟论公稽迟君命,傲慢不恭,宜从黜削,以儆在位。疏奏不下,公乃就职。南仲既倾宰相吴敏、枢密使李纲,欲并逐善类,遂谓中书舍人许景衡、晁说之视大臣升黜为去就,怀奸徇私,失事君义而黜之,公缴奏曰:「二人为去就,必有陈论。怀奸徇私,必有实迹。乞降付本省,庶可按据,载诸词命」。不报。王安中责授散官,随州安置,公言:「安中自大臣建节知燕山府,委任重矣,而畏避童贯,专务蔽蒙。民力殚残,敌情变动,军食缺乏,师徒失律,略不上闻,数奏祥瑞,以固宠禄。一旦敌骑深入,社稷几危,推原本因,其罪与蔡攸等。乃居汉东近地,公论不以为允。今并围未解,朔部戒严,若非恃赏罚之公,厌服人心,何以攘却外侮乎」?安中移置象州。言者论内侍王仍、张见道、邓文诰图欲离间两宫,将以遂其奸计,有旨令三省觉察,公言:「图欲离间两宫,则罪不可赦。将以遂其奸计,则恶不可留。望深察众情,及时裁处,以全慈孝之情」。三人遂黜。应天尹叶梦得坐为蔡京所知,落职宫祠,公言:「京罪已正,子孙编置无遗,土地悉入县官,家财没于府库,无蔡氏矣。则二十年间尝为京所引用者,今皆朝廷之人也。若更指为京党,则人才之弃于此时者众矣。且党论何时而弥乎?以臣所见,弃瑕舍过,消散朋党,正在今日」。乃除梦得小郡。中书侍郎何㮚建议治平则宜重内,遭变则宜重外,乞分天下为四道,置四都总管,各付一面,为卫王室禦边境之计。公上奏曰:「内外之势适平则安,偏重则危。东汉季年,王室多故,刘焉言四方兵寇由刺史威轻,宜改置州牧。及焉求益郡,刘表镇襄阳,袁绍得冀,曹操取兖,争相割据,自此不复有王室矣。今州郡太轻,理宜通变,然以数百州分为四道,事得专决,财得专用,官得辟置,兵得诛赏,则权复太重,又非特州牧比也。使四人者果皆尽忠君父,则固善矣。万一号召不至,如焉、表、绍、操所为,又何以待之?五大在边,古人所戒,以身使臂,于理乃宜。臣愚欲乞据二十三路帅府,选择重臣,付以都总管之权,专治军旅,每岁一按察,其部内或有警急,京城戒严,即各帅府所属将应援。如此既可拥卫王室,又无尾大不掉之虞,一举两得矣」。㮚方得渊圣心,密陈京师不可守,则幸山南,因可入蜀。其意盖自欲当南道,又以于公有推挽之力,必无駮异,及此奏上,渊圣深然之,㮚力争于上前,谓公专以异义为高,不可信用。渊圣不能决,止令于四道各削其远外州郡,命大名守赵野总北道,公奏曰:「魏都望冠河朔,今为天下重地。谨按赵野在政和间初为侍从,首乞禁士庶用天王君圣等字。厥后置身丞辖,童贯、谭稹分掌兵柄于外,王黼、蔡攸、梁师成紊乱三省政事于内,造成兵革之祸。野居其间,不闻救正,以为无所干预则身在二府,以为言而不从则怀禄不去,何也?窃恐缓急必误委寄,乞更用素有才术历练老成之人,庶可倚仗」。诏命一出,难复轻改,疏入,不从。是冬敌大入,野遁逃,为群盗所杀。西道王襄拥众汉上,不复北顾,大略如公所策云。中书后省论资政殿学士詹度罪恶,自金紫光禄大夫降两官,公奏曰:「言者谓度首开燕山,罪不下于童贯。养成边患,使朝廷不为备,罪不下于王安中。广行贿赂,故庇之者众。今乃仍崇资领优局,舍边境,就乡闾,才削两阶、何名惩戒?昨日宸翰咨访禦敌之计,圣心焦劳,群臣悚惧,莫知所出。追究乱原,无不切齿。于度望依王安中例施行,以厌公论,少释河北愤怨」。乃落度职。吏部侍郎冯澥上言:「中书舍人刘珏行李纲责词,实为纲游说」。珏坐贬,公上言:「李纲昨自枢密宣抚使除观文殿学士知扬州,词臣列其罪状,不肯具草。而圣旨令以次舍人行下,是圣心不以缴奏为是,未欲罪纲也。故珏先言厚于记功,薄于责过,以将顺圣德之美,复言纲败军覆将,岂可不责,以申明赏罚之公。朝廷遂用珏言,罢纲郡寄,又用谏官袁当可等言,置纲远郡矣。澥乃节略珏章,中以险语,谓纲薄加朝典,未快舆议,不亦甚乎?从臣虽当献纳,至于弹击官邪,必归风宪,各有分守。今台谏臣僚未闻缄默,而澥遽越职,此路若开,臣恐在位者各立是非,滋长怨雠,上渎宸听,非所以靖朝宁也。汉室之东,大兴党论,始以微憾结衅,藉人主威福相排掣,卒皆误国,驯致乱亡。而士大夫自谋其身者亦不能免,故君子谓始为党论者亦不仁矣。陛下无私好恶,广开正路,而澥称党与未殄,议论未一,宜察奸罔,早加惩戒。夫欲殄党与、一议论,此蔡京行于崇宁,胁制异己,遂其跋扈之谋也。何忍更遵用之?坐使群臣益分门户,强者主盟,弱者附丽,徇私情,为向背,置国势于倾危,岂朝廷之福乎?陛下数降德音,追复祖宗善政良法,而澥独建言祖宗未必全是,熙丰未必全非,推隆王氏之学,再扶绍述之议。国论纷纷,澥之故也。若指为敢肆奸言以惑众听,岂不可乎?然朝廷不以此罪澥者,正恐人务雷同而言路壅也。今澥乃欲以章疏加人之辟,苟合目前,不为国家远虑,望加详察,别降指挥。臣孤立无朋,误尘词掖,苟有所见,不敢隐情」。于是耿南仲大怒,宰相唐恪与詹度姻家,故亦怨公论度太迫,何㮚从而挤之,有旨除郡。㮚请除怀州,渊圣曰:「怀当敌冲,可与东南」。恪拟德安,㮚知公素苦足疾,闻海门地最湿,遂除右文殿修撰、知通州,盖是年十月晦也。公在省一月,告日居半,每出必有论列。或曰:「事之小者,盍姑置之」?公曰:「大事皆起细微,今以小事为不必论,至于大事又不敢论,是无时可言也」。公去国逾旬,敌复至城下。长子寅校书中秘,宾客每为公念之,公愀然曰:「主上在重围中,号令不出,卿大夫之辱也。余恨效忠无路,敢念子乎」?闻者感动。敌围益急,有旨促召公及许景衡,竟不达。越明年五月一日,今上皇帝登极,公上言:「崇宁以来,事不稽古,奸臣擅朝,浊乱天下。论其大者,凡有九失。上皇即位,日食正阳之月,下诏求言,曰:『言而不当,朕亦不加罪』。于是臣庶争言天下事。及蔡京得政,公然置局推考直言,尽行窜斥,使上皇失大信于天下。一失也。上皇嗣位,文母垂帘,增置谏员,擢用名士,丰稷、王觌、邹浩、陈瓘诸人各以危言自效,公论既行,下情不壅,几有至和、嘉祐之风。及蔡京用事,放诸岭表,于是天下以言为讳二十馀年。二失也。立朝廷者争为歌颂,取说求容,祥瑞之奏未尝虚月,至于灾异大变,则匿不上闻,使人主不复知省修。三失也。废格法,见公论,市井儇薄而居宰府,世卿愚子而秉兵柄,台省寺监清望之班,杂用商贾胥吏技术之贱,于是仁贤退伏,奸佞盈廷。四失也。士大夫进为于元祐之初与元符之末者,尽忠许国,不顾其私,乃诬以谤讪,窜逐下逮其子孙,追削上及其祖父。于是善类陷于党籍,不能自明,而群飞刺天,谗谄益胜。五失也。奄寺得志,用王承宗故事而建节旄,用李辅国故事而封王爵,用田令孜故事而主兵权,用龚澄枢故事而为师傅,生杀予夺,悉归掌握,宰执侍从皆出其门。于是贿赂公行,廉耻道丧。六失也。变铨法而官制紊,变军法而兵政弛,变泉货法而轻重失平,变学校法而风俗衰薄,变榷茶法而刑狱滋炽,变盐钞法而征赋倍增,变漕运法而仓廪空竭。法既屡变,吏得为奸,民受其弊。七失也。用兵暴乱,军旅数起,南复渠阳,西收𨜔鄯,建石泉于成都,置珍、播于巴峡,开古平于五岭,筑振武于河外。馈运艰险,劳民费财,积怨连祸,实基于此。八失也。牛羊用人,穷极奢侈,道宫王府御幸之馆、园林池沼花竹之胜,运土塞路,伐木空山。民困而不恤,财竭而不虑。九失也。靖康之初,轻许割地,寻复坚守,已正滥赏,事即中变,号令无常,纷错更下,而四海不知所从矣。余应求、李光以宪台得罪,陈公辅、程瑀以谏省去官。赵令衿以献书论事,黜送铨曹;潘良贵以奏对语侵,责司征市。于是臣庶结舌,而迷国误朝之语入矣。渊圣东宫潜德,中外所知,不待赞也。至如未习为国,则当进尽忠益以相弼亮,乃有称颂春坊节俭,乞宣付史馆者,亦从其请,而责诮不加。李邦彦擢居上宰,张邦昌进位次辅,赵野等主审駮基命之司,李税等当肃政本兵之地。未数月间,登延宰执十有五人,迁转如流,不孚人望,指为蔡氏党而罢,许翰指为吴敏党而逐,许景衡指为李纲党而去。刘珏等大臣争竞,至用丑语诋讦于朝,百执窥观,互以邪说批根于下,苟可快其私忿,虽危国亡师,安行而不顾。都人殴击内侍,出于积愤,非有私也,而府尹巡门,朝廷降诏。奄侍厉气,喧争御侧,此乃无礼于君,不可恕也,而词臣论奏,仅得赎金。命帅宣抚而遣之监视,守禦京阙而付之总领。宰臣均逸,体貌不加,而台属召还,遣赐优渥,破吏部格而杨景得监殿门,破宫庙格而叶焕得除祠馆。其馀紊乱规程者不可悉数。敌骑南牧,封境日蹙,赏罚无章,士不用命,调发严峻,民多失业。昔秦有十失,汉去其九,遂致兴隆。崇宁以来,国有九失,渊圣即位而不知变,独九重节俭、工役不兴一事为愈尔。八失不去,一事虽愈,欲正已倾之势,难矣。陛下亲睹覆车,如不改辙,岂有兴复之望乎?夫有生不可无信,圣人以信急于食,君子以信重于生。按《春秋》幽之盟,鲁庄公在会而不书者,齐侯始伯,仗义以盟,庄公叛之,首失大信。仲尼以为大恶,故讳不书公,以为后戒。愿自今慎出诏令,无令反复,以去弃信之一失。兴国必开言路而赏谏臣,亡者反是。按《春秋》书陈杀其大夫泄冶于前,而载楚子入陈于后,明杀谏臣者必有灭亡之祸,不待贬绝而自见也。愿自今开纳直言,无令壅闭,以去拒谏之二失。导谀者召乱之原,按《春秋》不书祥瑞而灾异则书者,绝谄端,垂警戒,正天下后世人主之心术也。愿自今黜远佞媚,无令得行,以去导谀之三失。名器者国家之宝,按《春秋》,非三命正卿者姓氏不登于史册,非有天子之命者不书其官。至于有罪,虽以诸侯之尊,或黜其爵,卿士之贵,或书其名。重名器也。愿自今重惜恩赏,无令冒滥以去轻用名器之四失。人臣义无私交,君子正而不党。按《春秋》祭伯来朝,不书朝,祭叔来聘,不称使,讥外交,戒朋党也。愿自今信任君子,抑绝小人,以去互分朋党之五失。奄侍通传内外,以一身兼仆妾之职,可谓贱矣。按《春秋》书阍弑吴子,不称其君者,言阍寺之贱,不使得君吴子也。愿自今门户扫除,复其常守,以去信任奄寺之六失。为国必师上古,必法祖宗,必戒末世危亡之渐。按《春秋》书税亩、丘甲、田赋,曰初,曰作,曰用者,讥变古也。愿自今远稽上古,近法祖宗,以去轻易改作之七失。古者不以蛮夷弊中国。《春秋》内诸夏而外四夷,齐侯伐山戎,为燕辟地,贬而书人,戒勤远略也。人君职在养民,有国必先固本。按《春秋》凡台囿门厩土木之工,必书于册者,重民力也。愿自今修明军政,保固邦本,以去外事边功之八失。震惊陵寝,则有衣冠弓剑之悲;播迁沙漠,则有羹墙急难之念,积覆载不同之愤,怀沧溟不涤之耻。据九重之位而不以解忧,享四海之奉而不以为乐,必期于殄灭仇敌,伸中国大义,则凡百臣子亦将震慑奔走,捐躯殒命而不辞矣」。六月四日,召公为给事中,会宰相黄潜善专权妄作,斥逐忠贤,公再辞免,因奏曰:「臣赋性疏拙,全昧事几,前掌赞善,积日虽浅,适缘六押,兼管兵刑。所降词头苟有未便,不敢观望,迷误本朝,须至尽忠,逐件论执,遂因缴奏,遍触贵权,贻怒既多,几陷不测。陛下方图中兴,而政事人才弛张升黜,凡关出纳,动系安危,闻之道途,揆以愚见,尚多未合,臣窃寒心。而况琐闱,典司封駮!倘或患失不言,即负陛下委任,其罪至大。若一一行其职守,动皆违异,必以妄发,干犯典刑,徒玷清时,无补国事。臣所以不敢当恩命者也。况臣自婴危疹,多历岁年,前后陈情,并关朝听,辞荣处约,众所共知。不缘多事之秋,乃有计私之请」。有旨不允,公三辞,因致书右丞许景衡,曰:「强邻肆扰,蚕食并吞,以若所为,更欲兼制南北五胡,英杰所不能办也。况今河朔遗民未甘自弃,朝廷主议,不弃中原,恭闻銮驾巡幸淮南,尽护四方,东州群盗谅已消除,辽海鲸波想难直捣。愿回天步,归格宗祧,副七室凭依之灵,系万方归向之望,此正不可失之会也。善为国者谨礼于至微。比闻民部郎官出督材用,忽慢条约,罪状明白,直行罢黜,谁曰不宜,而下诸路根寻,州郡管押,恐非所以习外方耳目也。按《春秋》王人不书姓氏者,盖下士耳,而序于方伯连帅之上。唐制御史才八品,衣碧,亦下士也,而将命出行,则节度使必具军礼,送迎于道。此得圣人尊王室抑诸侯之意者也,故方镇虽跋扈,而国祚延长。自今宜精堂选而重其礼,凡在京职事官出使诸路,略如唐制,苟有罪犯,内付宪台,不使外方得行陵藉,则朝廷之体不至于弱,而礼行于外吏矣。凡士民之必听于县,令佐之必听于州,守将之必听于按察,监司之必听于朝廷,犹指之顺臂,叶之从根,不可逆施之也。崇观以来,每下赦令,必开越诉。以荆门言之,则造私酝,户酗酒,学生鬻茶,猾吏诉郡太守于监司而罢之者三。以荆南言之,贾客豪民诉都钤辖于朝省而罢之者二。使民习见犯上之可为,而贵贱无等,此乱之所由作也。建炎赦令不知改更,岂拨乱反正之道哉!谓宜精选监司守令,重禁越诉,苟有故犯,以违制论。虽已经由而所诉虚妄,不移前断者,加越诉之罪三等,则人知严上而礼行于庶民矣。自唐末用兵暴乱,礼法不行,五十载间变置十有馀君。艺祖受命,首修军法,自押官以上,各以阶级相承,小有违犯,罪至于死。然后行伍整肃,贼乱不兴。崇观以来,决遣卫士而斥责三衙,降配军员而斥逐提点,于是无知之兵习于陵犯。靖康之变,卫士祝靖之徒委弃君亲,破州略县,至于此极。今既投换法,谓宜依周世宗显德元年故事,悉行选拣,去羸软,取精锐,藉如祝靖等类,别加裁处。选将明法,日教旬比,月一试而施赏罚,则人将不敢骄纵陵犯,而礼行于士卒矣。凡此三者,若缓而急,若迂而直,乃趋时救弊之要务也。靖康皇帝诚心愿治,已及期月而泽不下流者,以诸方按察师帅皆宣和之旧,非糟粕书生、权豪亲戚,则奄寺之奴隶也。以若等人位于民上,幸寇贼扰攘,恣为奸欺以自润耳。故内寇有三:系籍骄悍,习于陵犯之兵也;就招溃散,利于劫掠之兵也;人户点差,惮于征役之兵也。三寇纵横,而官吏又有甚焉。谓宜据今诸方宪漕功效已著者旌赏之,功罪未明者程督之,罪恶可知者澄汰之。命侍从官以上各举堪任职司者二人,审其才,具所宜以补其阙,则耳目明达而不蔽矣。至于诸藩与要郡亦如是,则教条宣布而不壅矣。申明久任,断以三年,使得展其才志,则小州下邑官吏之为寇者无所措其手足,而三寇可消弭矣。国事以安民为本,军事以足兵为要。轻徭薄赋,所以厚其生也。称物量力,所以平其施也。扶善良,助贫弱,所以著其仁也。剔奸伪,锄强恶,所以行其政也。若不正户籍,则四事必格,求欲安民,乃以病民耳。既罢常平官,今岁适当造,宜令民皆以土田为断,而一一自言,凡私所蓄藏与马牛庐舍,颇如旧法,悉皆阔略。田有隐匿,必没县官。诸诡为官户、因滥赏得比荫补者,咸许首陈。命监司专以此为守令殿最,庶几四事可施而民可安。古者大国至于家邑,诸侯至于士庶,军师有数,城堞有制,联属有分,器械有物。若不本先王法度而急于招置,则足兵乃所以起兵耳。夫律禁民蓄兵器者,所以息争而收其柄也。今置巡社,使得自备,敢必其皆以禦贼而不自为贼乎?夫尉司弓手、巡检土军,大约不过百人,于以觉察奸细,良民犹有被扰者。今巡社人人执持凶器,络绎道路,则必陵暴居人,困苦羁客,刑法有不能禁矣。又巡社首领将使与令佐抗行乎,抑犹以部民遇之也?抗行则名分不正,以部民遇之则有悖心,如唐初鲁宁者矣。又今东南名藩帅府兵不满千,而巡社总辖万人,团结推排,权在百姓,借之名目而称号同王命,给之朱记而行遣比公移,守令徒有统制虚名,莫之能制矣。又巡社悉行于诸路,以为守令殿最,不出岁月,必当坐得数百万之众,挽强者解发推恩,广加激劝。又选将壅而不行,复加裁损,则必指为衅端,而祸变起矣。谓宜详议审裁巡社之法,使无后悔,施于河朔,以禦金兵。而东南诸路,有便于保甲者,宜增修其法,别行排造;其便于弓手土军者,宜增置其数,精加教阅,则兵可足而乱可息矣。夫易积而难通者,事也。自大观赦令广开恩倖,真伪浑淆,军兴之后,恩霈相仍,赏典踰越。百司缘此,窃弄权柄,招赇纳赂,百事滞留,四方急奏,待报稽迟,百姓诉陈,漫无可否。盖六部诸司事皆禀于都省,中书取旨,门下审駮,行遣迂回,此政事所以日壅而不决也。夫宰相者启沃人主,进退贤才,阜安百姓,天下之事无所不统者也。而日览词诉,又各兼一省,互相关制,则失其职矣。谓宜合二省,正宰相之权,使得专行其职。而六曹之事皆决于长官,应奏上者直奏上,应下行者直行下,自非关大体,有改更,更不经由仆射、丞辖,则事不稽壅矣。往蔡氏时首兴党论,塞天下之口,汲引群小,轻用名器,交结阉尹,汩丧廉耻。今宜一切反其行事,乃可以拨乱反正,殄雠雪耻,使天下士大夫伸眉吐气,食息世间,无所愧矣」。黄潜善讽给事中康执权弹击,谓不合辞免,乞重谴黜,中书舍人刘观实有力焉,上恩止罢除命。
临江仙 其一 莫子章郎中买妾佐酒,魏倅以词戏之,次韵 南宋 · 王炎
押先韵 创作地点:浙江省湖州市
莫子章郎中买妾佐酒,魏倅以词戏之,次韵
试问休官林下去,何人得似高年。
壶中不记岁时迁。
吹箫新有伴,餐玉共求仙。
有客樽前曾得见,月眉云鬓娟娟。
断肠刺史独无眠。
谁能闻一曲,偷向笛中传。
莫子章惠蒲萄 南宋 · 袁说友
五言律诗 押寒韵
惯病宜秋早,分甘荷岁寒。
骊珠初压架,马乳又堆盘。
酒美誇重醒,书成欠百端。
不须烦广利,移种眩长安。
同周可大莫子章同游證通寺 南宋 · 袁说友
五言律诗 押阳韵
好友频相过,閒愁一笑忘。
逶迤萧寺径,淡薄老僧房。
饱饭溪山足,空门日月长。
归来怀妙语,心地转清凉。
同莫子章方舟下龟溪 南宋 · 袁说友
七言律诗 押寒韵
一舸相从下碧澜,城南百里话更残。
绝知未减在家好,政自不愁行路难。
舒望最堪诗眼纵,忘形只觉酒肠宽。
归来颇讶山头黑,果是西风一夜寒。